老文不姓文,与我们同姓,只是名字中有一个文字,为便于称呼,只好叫他老文了。老文如果能够活到今天,大概也有近80岁的样子了,与我父亲差不多的年纪,只是与我的辈分相同。在我幼时,与我们家同属一个生产小队,两家隔着一个胡同,所以对老文家还是有所了解。
在我的印象里,老文个子不算高,同他妻子一样,两口子喜欢站在大街口与人闲聊,东家长西家短,评头论足,扯舌头,惹是生非。我曾见老文学着女人的样子奚落别人,满嘴的巧话、脏话,那时幼小的我就觉得他不像个男人。
老文去世的时候,也就50多岁。那一天我和爷爷在院子里坐着,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哭声。我出去一打听,原来是老文因病去世了。忠厚老实的爷爷一辈子也没跟谁打过架,我也从未听爷爷说过谁的不是,只是这一次爷爷静静说了一句:这就坏到头了。也是从这句话里,我才能够想象到老文的卑鄙和小人。
老文的妻子照例还是好吃懒做,习惯于站在街头闲扯。个子高高的,又肥胖,头发乱糟糟的像一窝草,脸上的灰尘、眼屎好像天天固定在那里。她也满嘴的脏话,二姐小时候就因为从她那里学来了一句骂人的话,被母亲扭着嘴打了一通。
有一年临近春节,老文妻子照样站大街,无所事事。腊月二十九日这天,她吃过午饭,来到大街上站了半天,也没有看到一个人,感到很纳闷。直到走过的一位妇女问她,为何不回家过年时,才明白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,今年是小年没有腊月三十日。这才急急赶回家,准备过年。
老文两口子生了四个孩子,两男两女。我只知道他们的两个女儿好打架,也算是一霸,人称“母老虎”。有一次,我从地里拔了几颗葱夹在腋下,走着回家,路上碰上他们家的二女儿吃着煎饼从我身边走过。我突然觉得被拽了一下,回头一看,二女儿手里拿着一把拽下来的葱叶子,正朝我得意地笑着,然后把葱叶子卷进煎饼里,吃着走了。
看着被薅掉头顶的葱,我那个气啊,什么东西!
老文家的大儿子原来同一墙之隔邻居家的女孩子结成了夫妻,可后因老文与亲家婆的不清不白,两家成了仇家,婚也就离了。大儿子又好喝酒,前几年差点脑血栓拴住,现在总算走下了轮椅,可总有一只脚不听使唤,像是瘸了一样。
大儿子家的田地原来与我们家的土地靠着,他常把中间一家各种一半的一陇地,全部种上或者到收割时全部收走。给庄稼拔草时,他又把拔下的草扔到我们家的地里来。为此,两位姐姐没少生气。
二儿子与我年龄相仿,随她母亲,又高又胖,人送外号“蛤蟆”。小时候常见他用煎饼卷上猪油吃,也许是这样吃胖的。他到处惹是生非,还欺负过我瘦小的弟弟,为此我曾搬起一块半头大的石头要砸开花他的脑袋,吓得他喊娘跑掉。看来,再横的人也怕不要命的。
上次回老家听母亲说起他们家的事情,两个女儿早已离婚很久了,也不知近况。大儿子照例瘸着腿在村子里干着农活,二儿子的孩子也不小了,刚买了辆车,在村里到处显摆,胡开八开,把一老太太撞了,赔上了几万元,至今还没完事。
说完这些,母亲直叹气,直说这是老一辈造的孽。上梁不正下梁歪,家风影响后人,忠厚才能传家,真的是至理名言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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