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河一掬 Holding the River Water

小河一掬 Holding the River Wat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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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从余光中的《黄河一掬》中,才懂得这一掬的含义,那就是用双手捧。余老七十多岁时,趁到山东大学讲课之机,去看望了几十年不见的母亲河——黄河。掬一把黄河水,感受着黄河母亲的体温,嗅着她的气息,甚至还要尝一下她的苦涩或是甘甜。这该是对黄河母亲一种怎样的深情啊!这是儿子对母亲的担忧、牵挂和依依不舍。

老家村庄的东面也有一条小河,那也是两个公社(现在的镇)的分界线。河里的水不及膝盖深,最深的地方也就齐腰。河面很宽,远远望去,横断面就是一个大的圆弧。河水清澈见底,满是小鱼小虾,河岸花草飘香,也就成了我儿时的神往之处。

最初是跟着姐姐到河里去洗衣服,坐在河中的大石块上,揉洗着厚厚的衣物,会发现有小鱼竟前来咬着水中的衣服,有时还会觉得脚下痒,仔细一看,原来是小鱼在咬着脚指头。这小鱼大概是饿极了,也能推知这河中会有很多的小鱼吧。

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开始恋上了这条小河。盼着到星期六,因为那时候星期六下午就不上课了。急急吃过午饭,我就和哥哥、弟弟往小河里赶。我们老家在村西头,而小河在村子以东约一公里的地方,在幼时的记忆里,那段路程竟好远好远。

先是用手摸,两手后面紧闭,前面手掌张开,形成半圆状,然后慢慢移向草丛或是青苔下面,再猛地合拢双手,如感到手里面有动静,那就是摸到鱼儿了。用一根狗尾草将鱼儿的鳃串起来,能够串上两串就是大丰收了。

可有时并没有感到手里面有动静,张开双手去看时,小鱼却蹦到水里去了,只让人后悔。后来干脆就不论里面有没有鱼,只把摸到的东西往岸上抛。也有时候摸到一种叫“个呀”的小鱼,黑黑的,两边长有像刀子一般的硬刺,摸到它会被扎得钻心的痛。这“个呀”鱼太小,又长有硬刺,根本无法吃,只能养着观赏了。

我后来便用纱窗缝制了渔网子,用一根硬铁丝弯成圆形,在结合处留一部分作为把手,然后把纱窗用粗线或者细铜丝缝起来。有了这渔网,捉起鱼来更是得心应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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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里去摸鱼,风吹日晒,口干舌燥。那时就在河边的沙滩上用手挖一个小水洼,用手掌把里面的水泼出来,待到里面再渗入的水清澈了,就可以趴下喝个痛快了。说来也怪,喝了河边的水,那时竟不会肚子疼。是水质好,还是那时的我们肠胃好?

回到家,把捉到的鱼肚子里的脏东西捏出来,撒上点盐,然后沾上面糊糊,在锅里用油煎。那香味扑鼻,就着这鱼,还能吃上几个煎饼,就是那煎鱼的锅也要用煎饼抹了又抹,直到再也抹不下任何东西来。

这就是那条小河留给我的印象了,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。可到了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,因为大力发展乡镇企业,村子北面的造纸厂和一家印染厂,就把污水排到了这条河里。印染厂里出来的是黑黑的污水,造纸厂里排出来的污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颜色,泛着白沫,黑不溜秋,还有点土色。

小河惨不忍睹,一片污浊,连两岸的花草也都死去。后来随着搞建设的兴起,这往日无人问津的河沙也变得金贵起来。一夜之间,满河里是来拉沙的拖拉机,河床百疮千孔,高山沟壑纵横。

那时的我早已去了另一座城市求学去了,或者业已参加了工作,偶尔回家,也没有时间去看一看那条小河。

今年清明时节,因爷爷奶奶的坟要迁到小河东岸去,我这才近距离地见到了那条小河。可她已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,远远望去,横断面已成了一个大大的V字形。河面窄了许多,河中只有一点水,近乎死水。河中杂草丛生,与记忆里还飘着香的花草不同,至于小鱼小虾,根本不会有何指望了。

我不忍再多看一眼那条小河,便匆匆走过了,我怕自己会掬一把泪水来。小河她早已变了模样,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那段故事,那副场景,只留在了深深的记忆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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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图片来自网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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