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记忆里,爷爷喜欢喝酒,可每天只喝一次,每次只喝三小酒盅的酒,大约一两酒,一般是在晚饭时喝。如遇到家里来了客人,爷爷也会在中午时喝,最多多喝一酒盅。所以,我从未见过爷爷喝多过,许是爷爷喜欢喝,但从不多喝。爷爷享年98岁,如此高龄应该与此是有关系的。
爷爷喝酒用的酒壶,肚大细颈而开口像个漏斗,旁边是一个细长的弯弯的出酒的口子,像是鸟的嘴巴,因为是用金属锡做的,所以也叫锡壶。冬天时需要温酒,就把酒壶放在倒有热水的碗中,需要换几次热水才能把酒温热。也有的时候直接把酒壶放在炉火上烤,慢慢晃动着酒壶,有时炉火会把不小心溅出的酒燃烧起来,着实吓人一跳。
那酒壶大约能装三四两酒,爷爷每天喝一两酒,一斤酒也就维持一周。爷爷的酒壶没有酒时,就需要到街上的粮所里去换。放了学回到家里,我把书包一扔,背上母亲装好的地瓜干子就快速赶去。二三斤地瓜干子换一斤酒,我大体记得是这样的。那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,只能步行着去,来回需要大约一个小时,这对十几岁的我来说,已是不小的路程了。那时年纪小,步子也小,用的时间也就多。可现在看一看当年的路线,竟觉得没那么遥远。一杯水对于一只蚂蚁来说,就是一片汪洋大海。这个道理我们都懂。
爷爷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,一小酒盅的酒也要分几次喝完,那时候农村里都穷得很,难得吃上顿像样的菜,更不用说肉了。通常就是咸菜,加上点辣椒,如能有点豆腐或者豆腐皮做的菜,就感到很是不错了。可爷爷照样吃的津津有味,那简直就是在品酒。
爷爷不多喝酒,也不打酒官司,更不会因为酒而喜怒哀乐。有一年,我的二姑夫和四姑父来家里做客,两人因为几句话或者一些琐事,在那里打起了酒官司,开始煮酒论英雄了。爷爷喝完酒,就离开饭桌坐在了院子里,一声不响地使劲吸着他的旱烟袋。爷爷的两位女婿,我的两位姑父,还在那里用酒斗着嘴。院里的一只老母鸡学着公鸡的样子,在那里乱叫着。爷爷真的生气了,拿起身边的扫帚一边打还一边训斥起那只鸡来。我很少见到爷爷发火,更难得听到爷爷说出难听的话来。我知道,爷爷是在训斥他那两个不太懂事的女婿来了。从那以后,我的那几位姑父再也不敢借酒闹事了。
爷爷当年用的酒壶已不知去向,或许年月久远早已坏掉了。那小小的酒壶装着许多故事,可它留在我记忆里的却不只是一把酒壶,而是做人做事的标准或是典范。
凡事要有度,要有个原则,要有坚强的意志和平和的心态,这是爷爷的那把酒壶留给我的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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