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很少向人诉说她的难处,她对我们说的最多的,就是她7岁时就没了母亲,生活多么难,而我唯一的舅舅才4岁等等。我知道,那时母亲实际上应该是6岁,因为母亲总是按照农村的老习俗说虚岁。母亲那时6岁,舅舅3岁,还有姥爷,三人相依为命,其艰难可想而知。
长大后去了姥爷家,可年幼的我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触。两间土房子,用山上的石块垒的院墙,还有树枝编的大门。房子前面是一条深沟,坐在屋里就能看到前面比房子还高很多的丘陵上干活的村民。每次去吃的都是煮地瓜和掺着野菜的玉米饼子,吃不上白面馒头。所以,后来我就不愿到姥爷家走亲戚了。
一、1982年,哥哥初中毕业后决定报考县城里的中学,如果到城里去上学,就意味着更多的花费。母亲让二姐从家里装粮食的瓮里挖了10斤麦子,卖到粮所里换来了2元钱,那时的麦子每斤0.2元。 然后把这2元钱给了哥哥,让他到县城里考试。“不让他后悔,考上考不上是他自己的本事,当老的不落埋怨。” 母亲没有文化,可说的句句在理。
后来,哥哥考上高中、大学,直至走到今天。
二、二姐成家晚,结婚刚有小孩那段时间里,夫妻两人难免磕磕碰碰。一次,两人吵架后,二姐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外甥回家来了。
母亲帮着照看孩子,可小外甥挺讨人的,尤其是晚上一过12点,他就开始哭闹,弄得母亲还有上学的我们兄弟三个也睡不好觉,有时影响了学习,甚至也埋怨起二姐来了。母亲却说:“你二姐现在难啊,我们不给她开后大门,不把你二姐逼到绝路上了吗?” 多年后,我才理解到母亲这句话的分量。
三、我从一个农村孩子考到现在的单位,就是一条漏网之鱼。进来后才发现机关就是一条大网,进来的几乎全是通过某种关系。无背景无财富无关系,与那些有车有房有闲钱的同事不在一个世界,我也成了单位里唯一一个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了。遭受几个吊残角的嘲弄和小瞧,自己郁郁寡欢,差一点生出病来。母亲得知后,让我大姐找到农村的一神妈妈,祈求办法。带着纸和香,母亲倒车换车,颠簸着坐了2个小时的车来到我那里,为他的儿子求神祷告。
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,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了。儿子落难之时,一个善良的母亲只能求助老天爷来保佑他的儿子了。
母亲常说,对人不能有坏心,不能扒瞎(说假话),不能小看人,不能逞能……
这就是我伟大的母亲,当儿子的也会因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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