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村东有一条小河,源头是泰山东麓的黄前水库,一直向南汇入大汶河,最后注入东平湖——就是《水浒传》中说的八百里水泊了。
上世纪七、八十年代,正好是我上小学、初中之时,我记得那时周六只上半天课。周六下午和周日,就成了我下河捉鱼摸虾的时日了,而我也乐此不彼。河水清澈但不深,小鱼小虾很多,刚开始时我只能用手在有水草的地方摸,就是把手掌的后部并在一起,前部慢慢合拢,如感觉到里面有鱼在动,就连水草一起扔到岸上。然后用狗尾草穿过鱼鳃把鱼串起来,看着串着的鱼越来越多,鱼鳞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那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。
可有时也会摸到一种带着硬刺的类似于鲶鱼的小黑鱼,我们叫做“咯牙”,扎到手上,有一种钻心的痛。还要提防着大概叫蚂蟥的东西爬到腿上来,我们称之为“蚂匹”,会钻到身上喝血。可尽管如此,也挡不住我下河捉鱼的那种爱好。
后来,街上就有了那种纱网(纱窗)的东西在卖,我就用家里替换下来的旧纱网,或者实在没有就买上一块新的纱网,自己用针线缝成一个桶状,然后用粗一点的铁条做一个圆形,留一个把手,再用线或铁丝把桶状的纱网固定到圆形的铁条上,这样就做成了一个渔网。
有了自制的渔网,大大提高了效率,有了不错的收获。我也找到了不少的窍门,把渔网放在水草或石缝的后面,然后在前面拨弄,如果里面藏着鱼,就正好跑到网里去了。或者放在水流道上,让弟弟在前面往后赶,守株待兔,有时也会有收获的。
如果天气好,仔细看水底的沙子里,有时还会找到一种叫做“沙里趴”的鱼,这种鱼不善于游,喜好静静地趴在沙子里面,我们戏称之为“老实和尚”。
天气炎热,也顾不上脸上、胳膊上被晒得红通通的样子,只专注于享受捕鱼的乐趣了。
渴了,就到水边的沙滩上用手挖个小水洼,用一只手不停地把水泼出去,让其流动,等着水清了就可以低头直接喝了。现在想来,那与喝河水几乎没有两样,可我们从来没有因为喝河水而闹肚子痛。
满载而归回到家里,自然会先让爷爷奶奶看看胜利的果实,母亲也不忘夸奖几句。我们兄弟三个就喜滋滋地开始斥鱼,把鱼肚子里的脏东西取出来扔掉,然后用盐淹一淹,就和上面糊,放到油锅里煎了。
爷爷只留一点作为下酒的菜肴,那煎鱼的锅底我们也不忘用煎饼擦了用擦。那种香甜和乐趣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后来忙着毕业考试,也就不再去捉鱼了。主要原因还是村边上新建了造纸厂和棉纺印染厂,那正是鼓励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时代,造纸厂和印染厂排出的未经处理污水直接流到了那条小河里,河里连草也不长了,成了一条死河,臭河。
因为环保不达标,这两家企业现在早已停产了,尽管不再污染河流,却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。
青山绿水,就是金山银山,牺牲环境而产出的效益往往得不偿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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