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冬天已难得见到厚厚的雪,有时一个冬天也就飘落零零散散的几片雪花,不是刀郎唱的“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”,而是这雪根本就没有来。
小时候,经常下厚厚的雪,白茫茫一片,麻雀找不到吃的,便站在树枝上有气无力地叫上几声,对着房子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发呆。这是捕麻雀最好的时机了。在被雪覆盖的院子里扫出一块小小的空地来,找一个圆形的笼子或者筐之类的东西,用绳子系在一个小木棍上将其支起来,下面撒些粮食,然后把绳子远远地拉到房子里或者隐蔽的地方。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,等那麻雀进入到笼子下面吃食,然后猛地一拉,麻雀就被扣在下面了。把手伸到笼下去捉住那麻雀,可那麻雀性急,用尖尖的嘴巴来啄你的手。
院子里最西边的那间房子里,门上边的窗户上留着一个圆圆的烟囱眼,白天里面无人时,麻雀便会飞到里面去。有时会有四五只,哥哥在外面用扫帚把那烟囱眼遮住,我便猛地推门而入,把门关上。麻雀受到惊吓,便向着有着亮光的门和窗户扑来,结果被撞了回去。我便在下面吼叫,用手做着要跳上去的样子,那些麻雀便又开始俯冲。几番下来,就被撞晕了,只有被捉的份了,我真担心它们会把那玻璃撞碎。
麻雀曾被列为四害,大约是贫瘠土地上产的那点粮食,它们也要来分享,不劳而获,还与饿汉争夺食物,怎不被人消灭?
麻雀会从你身后擦着肩膀就飞过去了,直吓你一大跳,它们还会站在树枝梢头,粪便还会落到你的衣服上甚至脑袋上。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他们就在窗外叽叽喳喳,直吵得你心烦,打哈欠,而又无可奈何。
麻雀就是这样让人讨厌,它们目光短浅,不知鸿鹄之志,且又唧唧喳喳,扰人心境。
可这种观点,随着对麻雀的再认识也发生了变化。
那时家里没有钟表,我们起床上学的时间,母亲是从麻雀的叫声中来判断的。天开始放亮,麻雀便聚在一起开晨会或者相互问早安。这原本让人烦躁的声音,不想竟成了母亲的帮手,来唤醒我们去上学了。
麻雀性急,应该说是性情刚烈,你看它被捉时拼命挣扎的样子,用力啄你,一次次撞击玻璃的样子,那就是视死如归。
老百姓都知道,麻雀是养不活的,被捉住的麻雀不吃不喝,就算是在其脚上套上绳子,放养在院子里而不是困在笼子里,它最后也会绝食而死。
困在了笼中,或者脚上绑上了绳子,如人身上的手铐脚镣,失去了自由,麻雀便用生命来抗争。虽不能像老鹰那样翱翔,如不能拥有外面的属于自己的天空,宁肯死去。
麻雀再从我的肩头飞过,我不再有任何的惶恐,再从树下走过,也不再有任何的担心,我也不再嘲笑那在低矮茅屋之上跳来跳去的麻雀了,我更不再去伤害它们了。
活的平平淡淡,但没有了自由,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,连生命都可以抛弃。
小小麻雀竟如此壮烈、悲壮,让人敬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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