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中专四年是在山东省潍坊市度过的,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,到另一个城市去求学。
潍坊市也算得上是一个滨海城市,无论人口数量还是地理面积都接近是泰安市的两倍了。不仅如此,潍坊市的经济发展远远超过我们泰安市了。1985年,我去潍坊市求学的时候,那里正在大搞城市建设。学校门前的一条大沟正在被填了起来,道路也被拓宽了,给人一种新气象也富有活力的感觉。
从泰安乘上火车后,便一路西行,渐渐向北拐去,过了济南便向东行驶了。可我一直未转过弯了,四年的中专,掉了四年的向。好在正好是把方向弄反了,别人说的西就是我感觉的东,他们指的北,就是我的南了。所以,至今我也不清楚当年的潍坊火车站面向何方。
时至今日,毕业离开那座城市已经30多年了,可我总觉得仿佛就在昨天,方知白驹过隙,光阴似箭并非只是文人的虚张声势。很多人和事早已走出了记忆,可有些率真,却记忆犹新。我感慨这些真性情的同时,也能给予深深的理解。
时代的烙印会打在每个人的身上,环境会造就一个人,也会影响和改变一个人。每一个故事,只有放到特定的背景和环境下才会有意义,也才能解释得清晰。
学校的对面是一座军人干休所,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军人才有资格在这里享受到各种待遇。本来一般的军人就有特殊的待遇的,比如:生活上的吃和穿就不用自己花钱,军人写信也不用花钱贴邮票,好似还有其它的待遇。干休所里还有娱乐室,里面设有棋牌室、乒乓球、羽毛球活动室等。我们在周六周日不上课的时日,便常常来这里娱乐一下。难得见到那些军人们来这里活动,我甚至怀疑这只是一种摆设了。有一次,我见到里面有两位老人在下棋,应该是两位退役的军官了。他们把棋子摔得砰砰响,口中还恶狠狠地大骂着:“你他娘的还敢吃我的马!”“将死你个龟孙!”……我只顾盯着两个人的走法,并不太关注两个人的骂骂咧咧,再加之那些骂声不堪入耳。到了最后输赢落定,输者竟将棋盘连同棋子抛到了桌下,然后悻悻而去。我们这些学生便在那里对弈起来,自娱自乐,享受起老军人才享有的待遇来。
老军人习惯了战场上的叫骂,以及军官们对士兵的呵斥,敌我双方拔刀相见,誓死拼杀,丝毫不留情面,而战场上的输赢靠的是实力、勇气和胆识,所以必须拼搏,毫无顾忌。而当他们立在楚河汉界之时,就如同在战场上对阵搏杀。
教我们《电子学》的那位老师大概是位南方人,新建的学校自然留有很多空地,这位老师便在授课之余开辟了自己的菜园子。夏天时节,炎炎烈日,却见电子学老师穿着两根襟的背心,短裤,脚下一双塑料拖鞋,担着两桶水,有时是臭臭的肥料,赶往他的小菜园子。他侍弄菜园子的精力看来要超过他的备课了,因为好几次他都是穿着背心、短裤、拖鞋直接就来上课了,我怀疑她是从菜园子里直接奔来的。
到了《电子学》考试的时候,这位老师却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,不让我们过于紧张,也别担心课程考试会不及格。最后,他侃侃而谈:“如果有哪位同学到时觉得考得不理想,不用担心,你拿上盒烟到我那里坐坐,一切好说。”……
我几乎忘记他后面的话语了,我甚至为他的率直而感慨不已。
有些东西藏着掖着,可人们还是心知肚明,都抱着看破而不说破的原则,以求给别人留足面子,也使自己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。军人的率性而为,老师的直来直去,他们的真性情却比那暗处的勾心斗角更让人觉得可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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