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附近有間專門裝配冷氣的店家,代理日立牌 (hitachi) 冷氣。約莫7-8年前才搬到這邊,開在巷子轉角處。來後不久,我們剛好想換台冷氣,於是找這間店來裝台分離式冷氣。
老闆是位中年人,個頭高高瘦瘦,帶著個助手,有點氣勢,長相與身形,甚至是那個氣勢,都像一個台灣知名的企業家,郭台銘,人稱郭董。郭台銘的鴻海集團(富士康)橫跨兩岸,是兩岸甚至全球重量級企業家,他們專門生產代工資訊電子產品,製造蘋果的iphone最是知名。
於是,這位冷氣老闆,私下我們都叫他郭董。
郭董的店就在我們家附近,三天兩頭就會經過,裝過那次冷氣後,因此會特別看看他們店裡情況。當時,生意似乎很不錯的,進進出出忙碌地。也可以想像的,郭董做事認真,裝得很好,自然會有口碑吧!他老婆較矮胖,帶著一雙幾歲而已的兒女,時不時在店門口玩耍,或是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孩子們在吃飯或是做作業等。不熟,卻也很熟。
世界的風,有時候太冷太急,只有走在風裡,你才會知道。
上週,帶著兒子去買飯,經過郭董的店,他正蹲在地上,低頭清洗些什麼。那天上午有陽光,但溫度卻很低,可他穿得仍不多。我心想,好久沒有意識到這間店的情況,似乎沒有以前生意那麼好了。印象中,這陣子常看到郭董不時站在店門口抽煙,略顯落寞。門口地上擺的器材,似乎少了很多。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,眼前的郭董可能心裡正在愁著怎麼過年,心情煩悶於是抓幾片冷氣機濾網來刷刷洗洗。
只是我胡亂猜測,但也不無可能。台灣房地產市場榮景不再,新開工建案少了很多,這對冷氣裝配行業一定有很大的影響。如果我猜測的八九不離十,那他該怎麼辦?想起他那現在可能已經上小學的孩子們,不禁替他們擔心起來,但我們總不好裝部多餘的冷氣吧?我仔細望向郭董,發現他兩鬢漸白,已經開始有老年人的樣子了。
親愛的未來,或許這就是人生,或許這就是勞動者的宿命,或許變就是不變的真理。我確定在你們那個時代,不會再有這種行業,即使還有冷氣這種產品存在,安裝工作應該都已經全自動化了吧?
但人還需要勞動嗎?需要為了溫飽而勞動嗎?我們或許不應該輕易覺得人生價值具有特定的形式,或許冷氣裝配的專精,在一種工藝工匠概念下,可以充滿神聖感。但可以確定的是,神聖感,或是人生價值,應該受到恆常穩定的保護,而不是矗立在曠野,等著不見得不會出現的颶風,瞬間摧毀一切。
希望你們,都在繁花盛開的曠野裡,被永晝的和煦日光,永遠地呵護著。
此致,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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