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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歲的兒子喜歡熱鬧,對於具有歡樂性質的活動與場合特別敏銳,他會好好利用這樣難得的機會,讓他平常被壓抑的尖叫衝動與表演慾能夠在大人們特別寬容的時刻,得到一定程度的能量釋放。
所以,他特別喜歡切蛋糕這件事,在他甚至還無法理解生日代表什麼的年紀。他媽媽了解兒子,也喜歡他快樂,所以,原本並不特別重視的一些節日或是誰誰誰生日,甚至只是表阿姨送個小糕點過來,也會稍微twist一下,表達出party的歡樂氣氛,甚至有蠟燭的話就吹一下,為吹而吹,只為快樂,不為什麼。總之,只要他在,蠟燭就是他要吹,不管可能壽星在場。但看他認真用力吹,吹完樂得哈哈笑的模樣,沒有人會跟他計較。
前幾天,終於真的他的生日到了,媽媽說,他已經越來越懂事,這次就用週末時間,讓他好好玩一下,體會一下真正的生日派對。媽媽邀了阿姨來,晚餐訂了比薩跟炸雞,蛋糕特別去附近烘焙店訂做了他喜歡的麵包超人造型蛋糕,甚至還買了派對高帽子跟笛音吹氣棒來瘋一下…
果不其然,小子從晚餐就嗅出歡樂氣氛,開始不受控制,等到阿姨晚餐後到,媽媽端出卡通蛋糕,拿出派對帽子,吹起笛音氣球,他簡直瘋狂到不行,一下子轉圈圈,一下子來段自創表演,一下子巴著阿姨說湯馬士小火車的各種角色… 是一個他幾個月以來少見的瘋狂歡樂夜。
快樂的終結,就是一種悲傷。他是個不擅長處理別離的孩子,每每客人要告辭,最後他總是以大哭收場,那天當然也不例外。阿姨走後,我們迅速處理完他睡覺前的例行公事,陪他看了會兒書以便情緒可以冷靜。終於他也有了睡意,跟著媽媽進房間,睡到他的小床上。媽媽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之後,他終於睡了。
媽媽出來後跟我轉述。兒子說,「馬麻,我會怕怕。如果我睡覺起來,我們的家不見了怎麼辦?如果把拔馬麻不見了,那怎麼辦那怎麼辦?」媽媽當然是好好地安慰他,哄他了。只是,從這樣的轉述中,除了想當然爾的愛憐,更讓我學到的是:原來,許多關於人生的真理,這麼早,就已經刻畫在先天的人性當中。
得與失是相生的,愛與失去愛,甚至恨與不再恨,都是對應出現的。佛家裡對於愛恨情緒,認為都是一種「我執」,尋求心靈上的歸零,才能有平靜。金剛經著名的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」,大概也是這樣的意思。
不論是與阿姨歡樂相聚後的離別,還是睡前對於擁有「美好」家庭過於快樂而導致害怕失去的情緒,都是他往後人生會持續出現的戲碼,只是有時候我們並不知道,或是後來就拒絕歡樂,以免失去,拒絕愛,以免受傷。就像是薛家燕在食神裡吃了史蒂芬周的黯然消魂飯之後說:「為什麼讓我吃到一碗這麼好的叉燒飯,以後我吃不到怎麼呀!」
看著他熟睡的臉龐,我輕輕地撫摸著。孩子,爸爸會一直在這裡,一直陪著你長大。愛,往往總是讓人,熱淚盈眶。
附上蛋糕店略為失敗的作品。一點也不減損這蛋糕的歡樂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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