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说过,我和L,P在上海搞房地产,造了一间“爱的小屋”,后来又在P那间冬冷夏热的亭子间蜗居了半年。
现在想来,我们都只是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而已,小小的挣扎,根本无法对抗潮水的力量。
在那段时期,有一天接到一个同学的call机。回电得知,我的发小Z和他弟弟要来上海,需要我去接一下。
Z和我从幼儿园就是同学,一直玩在一起。直到高中三年他住亲戚家,我住校。不在同一个班级,又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,所以那三年倒是没有非常亲密。Z的父亲当年和我父亲都是教师,一个办公室面对面。后来他父亲不甘于做一个小教师,走上了仕途,一路比较顺利。
记得父亲和我说过一件事,在上海知青子女可以回上海的政策尘埃落定时,Z的父亲对他说:
“老孙啊,我们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,本来都是一样的,结果你儿子就要成为上海人了!”,
语气中颇有些感慨。
只是,命运如此,突然转变为上海人对像我一样的孩子们,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?我不知道。我们所能做的,只是在每次选择过后,努力把这个选择变成正确的选择。
到新客站接了Z两兄弟,那时穷,对上海也不熟,就一起住到了P的小屋。打地铺在上海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我估计Z兄弟两是这辈子第一次经历吧,也没有问他们的感受。
那时亚新生活广场商圈已经非常热闹,边上的高楼也是非常气派。一天晚上,我和Z在楼下,看着边上灯火辉煌的新楼,我指着其中一个明亮的窗户对Z说:
“别看我现在住这种破地方,总有一天,我会拥有一个像这样的窗户!”。
说这话的时候,并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实现,也不知道到底怎样做才能实现。我只是凭着直觉感到,一心上进,又能吃苦,不怕什么困难的人,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,会有个好结果的。
而实际上,在说完这段话后很快,2004年就实现了这个梦想——东拼西凑弄了首付(同学,朋友,公司全用上了),买了套房。幸亏没有持续观望,否则上面说的这段话真的要变成吹牛逼了。这套房让我们欠了两屁股债。
香港把人生购买的第一套房叫做上车房,也就是说你买了房以后,就算上了时代这列车。在车上,即使你偶尔打个盹,躺一会,也不用担心被时代落下,这真的很贴切。如果2004年没有上车,我将跟不上上海房价这辆列车,只能在车后狂奔,很可能被这个城市抛弃。
上了车,你才有可能再挑选比较甚至于换车,否则一切都是空谈。
Z对上海的评价很高。他说,在西安上大学时,就觉得阿克苏实在是太小太简陋了,西安的商业街是阿克苏的大十字远不能相比的。而到了上海,让他有些吃惊:随便一条区域商业街,就比西安的商业中心要热闹得多。
我没有去过西安,不知道Z的这番话里面有多少夸张的成分。但是大上海人口密度之高,商业之繁华程度,绝对是会让第一次来的人感到震撼的。
当初我们选择回上海,或许不能说是我们选择的——我们完全没有社会经验,父母们离开上海三十多年了,这个城市早已不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,他们也不再了解。
我们的回来,应该是被历史的潮水裹挟至此,然后经过野蛮生长慢慢生根发芽,终于在这个城市里活了出来。
历史让这样一帮愣头少年突降这个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魔都,像一道强烈的闪电把我们和新疆的一切劈开,从此没了亲人,失了野趣,只能面对拥挤的旧弄堂,鳞次栉比的水泥森林,以及众人各色的目光。对有些人来说,要适应这些,就像是要求鱼儿会爬树一样。
每个人的痛,只有自己知道,而世界依然如故。
我们最终无力改变潮水的方向。
图源:pixabay
节选改编自微信公众号:吻火者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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